酒的味道是時間。
以時間的流逝，結合天時地利人合兌換成飲酒者味蕾上的具體味道。品酒，宛如品嘗時間。
品嘗波爾圖，也是對時間的品茗。
獲得歷史聖眷，波爾圖避開了里斯本所經歷的天災人禍，得以保留了歷史的原貌。時間在這裡，幾乎保存了原味。
剛開始，或許會把波爾圖(Porto)與法國盛產紅酒之地的波爾多(Bourdeux)混淆。實際上，波爾圖盛產的是加烈後的紅酒，比紅酒更烈、更甜。那便是異於典型紅酒的波特酒(Port Wine)。
包含了紅酒，卻又異於紅酒。
在時間的釀製下的波爾圖，也很自己。
波爾圖位於葡萄牙北部，是一座臨著河口的城市。就是這條河，由古至今，悠悠然地把波爾圖的味道發散出去。河運輸送葡萄牙境內的物資，在波爾圖氣候下種植的葡萄、釀製出的波特酒，就這樣轉送到人們的味蕾上。
波爾圖也賦予了波特酒的名字。
停擺在河岸邊的船隻，枕著兩排圓滾滾的木制酒桶。對岸成排的酒倉映入河水，水光粼粼，把倒影打散成印象畫作，河水彷彿把自己運載到那個以河運出口物資的中世紀年代。
今時，彼岸邊的貨艙已改裝成餐館，遊客絡繹不絕。視覺的古舊景觀對照著河水，現代化的觀光船隻划破平靜的河面，還有幾分古今交錯的畫面。
時光久遠了。然而，對於葡萄牙，摩爾（伊斯蘭教/回教）的存在是歷史洪流所無法磨滅的見證。
原屬摩爾文化的藍色瓷磚彩繪，在時間的釀製下，融入了波爾圖，也蘊含了這座城市的一部分。歷史事跡、宗教理念為內容的瓷磚繪圖讓原本單調、平面的牆充滿了動感與維度。既富媒介作用，也起了視覺點綴作用。
其中，波爾圖火車站內就收集了三面藍色以及彩色瓷磚的拼圖，讓人一踏入火車站就眼前一亮。不僅是拼圖的壯觀讓人眼睛亮起來，瓷磚的反光作用，還真的讓原本昏沈的室內明亮了許多。
然而，波爾圖還不甘如此。
一般上，具故事性的壁畫或瓷磚彩繪都藏在建築內。波爾圖選擇外揚。把整幅瓷磚拼圖展現在外牆上，成為街景的一部分。
瓷磚上的塗繪以曲線、奔放的形式，展示在建築外牆時，竟有湧動的視覺錯覺，霎時間讓靜態、呆板的牆面彷彿就活躍了起來。外觀上的波爾圖，因為這些二維的瓷磚拼圖，更具跳動感。
波爾圖瓷磚讓牆面豁然開朗的外揚情緒，來到了街景時，卻一反常態地收斂了起來，變得既嚴肅又神秘。
波爾圖的街景離不開矮樓房。只見矮樓房緊密地靠在一起，對立的兩排矮樓房中間夾著一條窄小的街道或梯級。碰上日光的斜角，樓房把日光擋去，只許些許的日光撒落在街道上。明明是光亮的白晝，但踏入這類街道或梯級，周圍卻頓時昏暗了起來，恍若進入另一個時空。
加上地形所致，街道都有一定的斜度。沿著街道緩緩而上，或是拾級而上，街景的視角也隨著腳步的推移而有所變化。一路上的街景因而不再呆板，而是不斷地演進。回眸一看來時路，居高臨下，原先的景物彷彿都換了樣貌。
波爾圖的街景，宛如一幅流動的畫。
昏暗的窄巷和流動街景的特色為波爾圖增添了幾許神秘感，這跟外牆瓷磚的外揚個性全然相反。
臨著河口的地理位置、牆面瓷磚、拾級而上的流動街景、平民曬衣的場景……，乍看之下，波爾圖確實貌似首都里斯本。來自里斯本的N坦然自己偏心，喜歡里斯本更甚於波爾圖。
不過，波爾圖始終是很自己的。仔細品茗波爾圖，就能體會到她的濃郁特質。把瓷磚拼圖展現在建築外牆上展現自己，讓自己的奔放、外揚的個性讓人一覽無遺，與此同時，又在狹窄、昏暗的街道里把情緒收斂得深不可測，不輕易讓人窺探。
不管是放還是收，都是那麼絕對、那麼濃烈。相形之下，里斯本終究是中規中矩的。
波爾圖似紅酒，卻又蘊含了屬於自己的特色。
Published: 24/04/20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