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邀请前往斯德哥尔摩为诺贝尔文学奖献唱的白发姑娘是Patti Smith。说到她,不可能不提起最引争议的一句歌词:Jesus died for somebody’s else sins,but not mine。(耶稣为人家的罪而死,不为我。)她首张个人专辑(1975年“Horses”)的第一首歌,当头棒喝。很多人就一直把她当做无神论者。据说,一直到20年后,她才解释:那不过是一种肯定自我存在的宣言。她并非不信耶稣。
“我不要祂为我操心。我不要祂为我承担错误,或为我的年少冒险负责。”她表示创作这首歌“Gloria”的时候,才20岁。
毫无悔意的强烈反叛也出现在1978年的“Easter”专辑中。一曲“Babelogue”,她在群众掌声与欢呼中,叨叨絮絮地说1分32秒,最后一句是:I have not sold myself to God。(我尚未将自己出售给神)这样噢。
所以啊,也不怕天谴。一点也不忌讳,看来一点也没学乖。1977年,在佛罗里达州的坦帕演唱“Ain’t it strange”时,从15尺高的舞台跌落下来,颈部椎骨断裂。她说起那段经历:“当时正在唱”Hand of God,I feel the fingers”,我真的感觉到手指把我推了下去。这就像,我花费这么多时间挑战神,在我的表演及各种所为当中。我觉得那是祂的回应:’你一直拍打我的门扉,我一开门,你就跌进来了。’ ”
如此激烈冲撞的人生,延续方法唯有慢慢慢慢磨合。Smith的疯狂与温柔不曾假装。20岁来到纽约闯荡,初识摄影师Robert Mapplethorpe,一起奋斗一起探索艺术这件事。那一张经典“Horses”的封面就是出自Mapplethorpe之手。有些东西没有选择,譬如:死亡。看着Mapplethrope生命的凋零正是一件。那本获得“National Book Award”的书《Just Kids》中有一段描述:
突然,Mapplethrope抬起头,说:“Patti,是艺术逮住了我们吗?”
我别过头去,不想去思考这回事。“我不知道,Robert。我不知道。”
或许是,但没有人会为此而后悔。唯有傻瓜会为被艺术或圣人逮住而后悔。Robert轻声唤我,请我搀扶他站起来,他虚弱地说:“我快死了。好痛。”
他看着我,以他充满爱与责备的表情。我对他的爱救不到他。他对生命的爱救不到他。
1996年,Smith的专辑“Gone Again”几乎以“死亡与离别”为主题。当时,Mapplethrope走了,丈夫走了,弟弟走了,Cobain也走了。那是经历过一场又一场别离的Smith,唱着“My Madrigal”如此温柔与伤感。
所以,在诺贝尔奖台上唱着迪伦创作“A Hard Rain’s A-Gonna Fall”,还是“Horses”封面的女子吗?老套地说:是,同时也不是。那个女子绝对没有被舍弃。而是时间留下痕迹,死亡与离别留下痕迹。今时,Smith还是会现场演唱完整的“Horses”专辑,大概是属于她激烈的不忘初衷。
针对在诺贝尔如此隆重仪式忘词一事,她说:“我并没有忘词,那已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无法把它给调出来。”呃~什么?
隔天,诺贝尔科学家一一感谢她,感谢她非常公开的个人挣扎。她说:“我真希望我能做得更好。”他们说:“不,不。我们并不那么想。你的演出,对于我们的挣扎而言,正是一种暗喻。”是这样噢。
再牵强,我都信。看着视频,你无法不动容吧。在正襟危坐的嘉宾面前,在全世界面前,不仅一次,而是两次,呈现犯错的明证。那么坚定而脆弱的人生啊。没办法,是摇滚。跌倒了,打嗝了,又怎样?那都是我们无法幸免的,挣扎。
Published: 15/12/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