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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藤工on齐藤工 永远和电影热恋的男人

文 | 杨丽玲

色气与性感?与他面对面,我竟没有这样的联想。也许因为这个午后,很严肃,我们谈电影,他的一生挚爱。

在我面前的,是导演齐藤工。

我一派认真对他说我还以为这几年来自己一直搞错他的名字初时惊慌不已。他笑说没想到中文译出来有那么大的差别,身边那位亲切的经理人中田浩先生笑得很大声。

迷倒万千女性创造壁咚传奇的是斋藤工,对电影至死不渝多年以后终于拍出属于自己的电影的是齐藤工。

我很明白,为什么他希望世人有所区分。

活着,最难摆脱的,是偏见。

大家都是因为《昼颜》而迷上他的。那一年他已经33岁。

19岁出道,近15年才成名,有过一段很长的无名日子,他说他已经习惯被无视了。聊起未红时打工的事,我笑着,不是因为难以置信更不是带着嘲弄,而是想起两年前已是万人迷的他上Kinki Kids节目时说那时打工的地方还没辞工呢,因为深怕某一天随时需要再回去。

我的笑,掩饰的是心酸与对他的心疼。究竟是过着怎样苦日子的人,那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对眼前的成功如此不安如此以为一切随时稍纵即逝。

镜头前会自嘲自己已是三十多岁大叔的男人,愈了解会愈欣赏。我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太努力学习日语,我真的非常希望无须透过翻译就能传达我想传递的、听懂他想表达的。

他常把新加坡导演邱金海挂在嘴边,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和松田圣子合演邱导作品《情牵拉面茶》暂定3月29日在新加坡上映,接着又将执导由邱金海监制的HBO Asia单元剧。

 

当导演时,干嘛要用不一样的名字?

在日本的时候,我特意把自己名字给改掉,就好像北野武一样,担任电影导演时,他用的名字是北野武;作为演员拍戏时,则使用Beat Takeshi。导演的名字其实是我的真名,但出席中国的电影节时,曾被提醒过,一个汉字不同,读音就完全不同,会被误以为是不同的人。现在已经后悔了,所以都统一使用同个名字了。

第一次看见大银幕上打出齐藤工电影,那一刻的感觉是什么?

从少年时代开始,我就很喜欢看电影。到后来有机会拍戏、制作电影,到电影院看着大银幕,这些都变成了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成为了我累积人生经验,以及通往梦想的窗口。

当我的名字在大银幕出现,那一瞬间的心情是非常激动的。而且也第一次出现了“想成为像新加坡的邱金海导演那样的电影人”的想法,一种激动的心情,同时伴随着新开始的感觉。

我其实很意外,这么爱电影的你,直到现在才拍摄属于自己的第一部长片。

我现在也从事电影评论工作,在电视节目上介绍电影,提出自己的看法。但因为自己并没有拍过长篇电影,所以当提出自己的评语时,有时候会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在日本,像我这样的艺人拍电影,这样的事还不太能被业界所接受。也有好几位前辈演员和我说过,为什么做这么可怕的事情(作为演员跑去拍电影)?现在到世界各地巡回参加电影节时才发现,并不需要太在意自己是艺人或是导演,作品能在各地上映才是最重要的事……就这样拍了这部戏。

被媒体和大众视为“会行走的荷尔蒙”,或许是他目前最大的困扰。一般人认定他是《昼颜》和《高台家的成员》里性感的王子,我怀疑他可能会觉得在《追捕》客串演强匪或者《蠱毒Meatball Machine》里当绿色外星人,才真正有趣。

日本《GQ》选他为年度杰出男士。

原因是:“他爱的不是那个演电影的自己,也不是那个拍电影的自己,而是打从心底爱着电影本身。”

怎可能不对他肃然起敬?我见过不少高呼热爱电影的电影人,但没有一个似他,爱得不计回报,爱得纯粹。

这样的男人,我怀疑很难走入婚姻,毕竟他早心有所属,生命中已有无可替代的最爱。想起之前传出一夜情绯闻,女大学生说他带她回家看电影,看得她睡着了……哈。他与电影的关系,任谁也无法介入。

对电影,工桑真正有热爱。

电影少年,从小爱看的,竟然是战争片和默片。曾立志把家附近的录像带租借店的电影从“a”开始看完,和在录像带店打工的Quentin Tarantino根本同一类人。题外话,工桑说因为按字母开始,所以那时看了很多很多浪漫爱情片。

NHK的《情热大陆》跟拍他的生活,无论到哪里,包里总是满满DVD,无所谓地大方让人拍他的寓所,住得简朴,吃得随意,最在乎的可能是客厅的放映机。

现在也还是一个月看30部电影,也频繁在《斋藤工务店》博客上分享关于电影。只要有没看过的电影,就会觉得不甘心。

喜欢的并不是一本正经非常华丽的电影节,所以诸如浅草电影节、奇幻电影节等,他反而感兴趣。亲身前来支持小小岛国的电影节,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斋藤工作为一名影评人会怎么评价齐藤工这位导演?

我不是那种拥有独特创意或是风格独树一帜的导演。其实这部电影是从桥本幸治那里听到了关于他父亲的故事,因此得到灵感,想将他的故事拍成电影。接着就是相信演员,然后借助摄影师的技术和精神,大家一起把作品做好。我并没有什么引导大家的才能,只是把所有的关系人物牵引在一起,是他们协助我完成了作品。这对于一个没有太多经验的导演而言,我觉得是正确的选择。对于不明白的事,就说不知道,各个事情都交由专业的人全权负责,通过这样的方式,还好产生了一个优秀的团队。对于这些事,我庆幸自己没有不懂装懂。

日本演员当导演,不是太容易的事?

在日本,演员当导演会成为话题,这点在外国的话,是没有关系的。我的初衷不是为了日本的观众而拍这部戏,而是以如何才能拍出一部不被世界忽视的电影为原则,来完成这部戏。最终如果电影的讯息能传达给日本的观众,那会是很棒的事。我希望观众能在一种公平的情况下来看这部戏,就好像在看外国片时,我们不会太在意谁是导演、谁是主演,而是真正地通过感受电影,去了解那个国家的文化,这才是重要的。

你这次也参与了演出……

原本我没有打算演出,但是开拍前,原本演出角色的演员无法排到期,所以我突然出演了电影中的角色。我本来打算专心当导演的。

对他有超脱外在的认知,是某次偶然观看Kinki Kids节目。见他带Kinki Kids到老照相馆,拿出自己的照相机为他们拍复古黑白照,拍得很有味道,最后照片成了Kinki Kids《蔷薇与太阳》的专辑封面。

去年和上户彩到欧洲宣传《昼颜》,他也在威尼斯为她留下美丽印记。

关于演艺圈中人,我们在镜头以外,或许了解得有点太少。

他说以前觉得电影是他的单相思,现在终于感觉慢慢靠近自己了。

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父亲从事电影相关行业,他小时候就想从事与电影相关的工作。但父亲对他说得去现场学习比较好,于是放弃进入电影学校,这才当上了演员。

之所以待在演艺圈,并不是向往名和利,而是觉得艺人的身份,可以实现很多梦想。

他说。

不过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家看电影的契机。

他说。

《情热大陆》里,见他带着他启动的“移动映画馆Cinema Bird”计划到宫城县石卷村。那个村子我去过,是海啸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很小的场地,他亲自带了自己的短片和居民分享。来的大多是女粉丝,当然是为了他而来,后来出现两名高中男生,说是为了看电影,他知道之后偷瞄了几眼,嘴上喃喃自语:“真高兴。”

移动映画馆已到过福岛、大分、熊本等,目标群众不是粉丝,而是希望让当地人体验看电影的乐趣。

拍出属于自己的作品,才是他最终想要的吧。今年又将参与执导HBO Asia的6集恐怖剧集系列《Folklore》,电影梦在眼前逐渐成真。当然,演员的工作同时也在进行中,现在正忙着和木村拓哉一起演出《BG身边警护人》呢。

 

你在电影用了两位都是我非常喜欢的演员,Lily Franky和高桥一生都很精彩。怎么会想到与他们两位合作?

虽然我之前没有和他们真正接触过,但我知道他们是无可取代的出色演员。在戏外,他们原本就是相识的好朋友,而这部电影,必须表现出一种初次见面的距离感,而这样的距离感在电影中非常重要。

13年后,再次相见的Lily Franky和高桥一生,两人话不多,画面静静地带过,经过13年的空白后,这对父子再次相见,那种欲言又止,可以从电影中感受得到。对有些艺人来说,可能是很恐怖的事,不停地尝试,预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然后开始演出。大西利空和神野三铃也会一直去寻找我想尝试的感觉,然后一起把我想要的真实感呈现出来。他们真的是很优秀的演员。

在拍葬礼那场戏时,高桥一生的母亲刚刚去世,作为演员的你应该格外能体会他的心情,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我最初并不知道他的母亲去世的消息,给了高桥一生这个角色,真的感觉过意不去。但高桥把这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融入了故事里的感情中,当时的心情就是这样的,悲伤的时候不只是因为悲伤而哭泣。

虽然这是高桥的故事,也会让观众会想起自己与家人的故事吧。

我非常喜欢电影里葬礼的部分。在儿子们的眼中,Lily Franky是不负责任的可恶父亲,但在另一些可能是极少数人看来,他是温暖的人。假如有一天你的生命结束,你会希望别人怎么记得你?

这部电影里描绘了两场葬礼,一个是很盛大热闹的葬礼,另一个是规模很小、出席的人很少却充满回忆的葬礼。我就很羡慕戏里Lily Franky的葬礼,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现在从事着这份工作,虽然认识的人比以前多了,却很难找到真正的朋友,但在新加坡这里就有邱金海、李国煌和欧萱等等,不只是认识而已,完全可以说是soul mate般的好友,我希望邱金海来我的葬礼……

在《空白的13年》之前,已执导过短片。

其中一部名为《半分的世界》,女高中生在妈妈去世之后,对世界失去信心,从此戴上眼罩,遮起了一只眼睛,这个世界,只想看一半。但透过和夜间高中部男生在课桌上的涂鸦交流,最后敞开了心房。

他的作品似乎都有些阴暗,虽然终究留下了一丝希望给我们。

《空白的13年》即将在2018年2月3日在日本正式公映。《GQ》评论时甚至提及伊丹十三也与北野武相提并论。媒体有时爱夸大其辞,但单看作品,确见工桑作为导演的潜力。

找来高桥一生和Lily Franky主演,都是我认定为当今最精彩的演员之一。离家13年的父亲去世,儿子无感甚至带着怨恨地履行责任,冷清的葬礼上来了一堆怪咖,讲着乱七八糟的前尘往事,很人性也很温暖。和式情韵风格,淡淡地,带几分疏离冷冽与荒诞。片末母亲点燃13年前父亲离开前抽的烟,笹川美和恣意低吟着《家族的风景》,我坐在漆黑戏院里久久不能自已。

只有真正懂得人生的人,才拍得出如此细腻复杂的情感。

他和新加坡也算有渊源,18年前已来过新加坡,除了和新加坡籍摄影师Leslie Kee是老友,也是第一位担任新加坡旅游大使的日本明星。

 

你经历过一段很长的无名日子,这段对你起着什么样的影响?

当时我并没有觉得自己过着下层的生活。那段时间很漫长,我做过一些兼职工作,比如派报纸、搬家工人、洋服店卖衣服 ,因为在各种场所中待过,在过程中得到很多现实的经历。那段时期,也奠定了我做事的基准。

日本许多艺人基本上都有经纪公司的保护,每天出入有人接载,而我自己是尽量地去搭电车,我想看人们是如何真实地生活。因为我们所做的事并非为某些特定的人,而是为了娱乐一般普罗大众,如果对于真实生活有所误解,那我就会被踢出局,而这样的思维已经深烙在我的身体中。

我知道你几乎一天看一部电影,假如从今天开始,你此生只能看一部电影,你的选择会是……

我觉得最有启发性的电影是俄罗斯导演Andrei Tarkovsky的《牺牲》。电影后半部的最后一幕非常经典,那个在燃烧着的房子是很壮烈的一幕,导演用了long shot远镜拍摄,却没有刻画火烧得多猛烈的状况,而是描绘眼前人们的情绪,让我觉得这是有必要学起来的电影叙述方式。

还有……Eric (Khoo)的作品常常没有办法在日本上映,我觉得这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日本创作者今后想要走向世界,就必须多了解同是来自亚洲、在世界绽放光芒的电影人的作品。我看过Eric所有的作品,他的才华和对潮流的触觉,应该可以让我们日本创作者从中得到一些启发。他的电影在日本上映的话,希望日本年轻的创作者也能从中得到领悟,学会一些东西 。

如果看了一部难看的戏,会不会很生气?

我觉得不管什么样的电影,在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是汗流浃背着,每天早起非常辛苦地工作。所以不管哪一种电影,肯定有好的部分,我会选择去看这些部分。至于不足的部分,对于我们电影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它能为我们带来启发,思考以后如何做得更为理想 。

还有什么梦想希望可以实现?

我拍戏、制作电影,把电影传送给大家,这个移动映画馆活动“Cinema Bird”,去年推广到非洲和南美的巴拉圭,为从来没看过电影的当地小孩子带来了欢笑。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我希望自己一生都能继续从事电影工作。对于我而言 ,这虽然是工作,但也有感觉到并非只是工作的瞬间,我想不管是什么职业,都有这样的时刻吧。

 

 

 

Photo source: SGIFF

Published:03/01/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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