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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比釀啤酒更重要的事| Alive Brewing

文 | 卓宜豐 & 圖 | Alive Brewing Co

取名Alive Brewing的本地釀酒廠,由兩個年輕人一起創辦與營運,位於大士工業區第4樓層的一個單位。它承載著看似平凡卻又不思議的故事。

讓事物回到本質。從啤酒開始聊起吧。

你們喜歡的啤酒類型是什麼?
R:我最喜歡的是比利時的Lambic,酸啤。可是那種啤酒在新加坡是不能釀的嘛。因為你需要空氣中的那些天然酵母,還需要木制酒桶。如果我們要釀那一種酒,在新加坡可能也沒有辦法吧。
Y:可以啊。要experiment。
R:可以⋯⋯可是要在另外一個廠。不然這裡的酒會壞掉。
Y:我是喜歡酒花味重的IPA,帝國式的,Imperial IPA。就是,印度淡式艾爾。我覺得酒花的味道有很多不同的層次,可以帶給我很多驚喜。我們剛剛有嘗試到一款酒花,它有一個木頭,好像檀香味之類的,然後,還有香草味,不僅僅是有水果的味道。

所以你們現在釀的啤酒是你們喜歡的啤酒類型?還是要考慮到市場?你們怎麼決定要釀哪一類啤酒?
Y:應該是,總的來說,是釀我們要釀的啤酒。因為有很多款式(的啤酒)在本地都沒有人釀過。所以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市場會怎麼樣。
R:可以接受這樣的啤酒嗎?
Y:所以啓發點都是我們要釀什麼酒。
R:對。
Y:要喝什麼酒。然後再看市場那邊可不可以接受。
R:就好像,舉一個例子,這個科隆啤酒,是我們去年去了科隆,然後我們在那邊嘗試了在地啤酒。我們不知道本地人喜不喜歡這一款啤酒,但是我們覺得很好喝,而且我們想為什麼新加坡不容易找到,所以我們就決定要釀這一款酒。這就是我們釀的第一款酒。而且是屬於我們最暢銷的一款。我們釀了之後,發現很多人都可以接受。
Y:全世界這款,叫Kölsch的啤酒,在美國,在英國也有受歡迎的精釀啤酒的地方嘗試過,但都不暢銷。我們一開始沒有把它叫做Kölsch。因為沒有人知道這款酒是什麼,所以我們就叫它做科隆的啤酒。

Uh…Hm。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即便有餘裕,也開門見山吧。
(然而,總要有個什麼出場序、人物簡介吧。)
不好意思。噢。
R是Ryan的縮寫,Y是慶陽的縮寫。兩個本地年輕人一起述說創辦釀酒廠的起源與展望。
小小的廠,一手體驗個中的艱辛與確幸。

那麼這就是你們釀的第一款啤酒。
Y:第一款其實是你現在喝的(Ministry of Plenty)。其實,第一批我們是plan for 三款,每隔一天就釀一款,也不是第一個,第二個,而是第一批吧。
R:頭三款。
現在你們釀酒還不到一年吧?
YR:還不到。
那麼你們至今釀出的啤酒的種類有多少呢?
Y:現在目前已經有⋯⋯要算一下。
R:可能有12款吧。
Y:我們自己的品牌有8個。幫別人釀的有,one…two…,幫別人釀的有多4款。
幫別人釀的指的是什麼呢?是有人要求為紀念日或特別節日釀的酒?
Y:是。我們都叫collaboration,合作特性的啤酒。
R:起初,第一款是跟另一個本地的釀酒廠⋯
Y:你應該知道。
RY:Brewlander。
R:是跟他們合作的。他們就來這裡一起釀。Brew Day 的時候,他們就來,然後我們就討論怎麼釀,然後進行。一直到包裝的時候,他們也還會再說要不要再加什麼材料。

本地有一個釀酒的社群?
Y:有。有家釀的Community。也有專業酒廠的一個群。我們剛剛加入這個Industry對嗎。然後在Circuit Breaker的時候,開始有一個WhatsApp Group Chat。所以,大多數的本地的釀酒廠都在這個 Group Chat裡面。
指的是本地craft beer的釀酒廠吧?就連大型的商業啤酒廠也有在裡面?沒有吧?
Y:其實有Archipelago,就是Tiger Beer屬下的精釀公司。還有RedDot⋯
R:Brewerkz
Y:LeVeL 33
R:1925
Y:我們樓下其實有一家酒廠Rye & Pint,商標上有一隻貓的。
這樣說,這是一個比較協作的社群嗎?還是一個比較競爭的環境?
Y:我們應該是太新了。剛剛加入這個⋯⋯怎麼講⋯⋯
R:就是剛加入這個社群吧。我們也不知道這些來龍去脈。
Y:對,我們也不知道。(笑)可是,聽說,可能是看各別的關係吧。如果我喜歡你,就和你合作。
R:所以,是兩方面的。有一些人是有合作性,也有一些有競爭性。
Y:I think is like Asian business is quite cutthroat。(笑)The way Asians run business so……(笑)。Unavoidable。

本地有一個讓本地精釀啤酒生存的市場嗎?還是要開拓國外市場?
Y:新加坡的人口挺高的,肯定是可以支持這個營運。主要的這個精釀的概念就是要和工業啤酒競爭。如果我們說,跟本地的這些精釀廠競爭,也不是很激烈。真正的競爭者是工業啤酒。
你們剛剛起步,有沒有想過怎樣讓本地人認識到他們的選擇其實還有本地釀製的啤酒?
Y:應該是有。漸漸的,比較多新加坡人知道(本地精釀啤酒),可是還遠遠不夠。所以這個問題我們也在想一個很好的方案。就開始在我們可以宣傳的地方,我們盡量把酒拿到那邊去賣。
現在只有兩個人,你們怎麼去為啤酒宣傳?
Y:應該是word of mouth。還有現在有一個App叫Untappd。從那邊,很多人可以看到本地精釀啤酒的資料。
R:有一些酒吧,或有一些餐館有用Untappd,他們就會在那裡放,OK我們這周有這款那款啤酒,喜歡喝的人就可以看這些餐館和酒吧有什麼可以喝。
Y:而且也可以看Review,人家的評論。
R:對,每一款酒都有一些評語。
Y:也需要靠一些科技吧。

現在你們的銷售主要是⋯⋯
Y:主要是酒吧。因為他們可以達到比較高的量。
R:而且都是屬於比較專注於精釀啤酒的酒吧。
比如說有哪些呢?
R:比如說Smith Street Taps,Druggist⋯⋯
什麼時候開始,Druggist有賣你們的啤酒呢?
R:七月。在Circuit Breaker過後,我們才正式進入這個市場嘛。差不多是在七月份,他們就開始賣了。
Y:就是這個App,就可以看我們的資料,你看到那些有喝過(我們啤酒的人),他們可以打分。

在整個創辦釀酒廠的過程中遇上了Covid,對你們有很大的影響嗎?
Y:其實我們也不清楚。
R:因為我們是差不多三月十六號,還是十七號,才釀第一款酒。然後,兩周後呢,我們第一天去做銷售的時候呢,就announce circuit breaker。我們沒有辦法知道,現在的進展是好還是不好。
Y:是更好還是更壞⋯⋯
R:我們完全沒有這個概念。
Y:可是起初那個策劃是不做瓶裝的酒,只做扎啤。因為那個Circuit Breaker,我們需要推出瓶裝的酒。
R: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們需要推出瓶裝。
為什麼有這個構思,不賣瓶裝,只賣扎啤?
Y:因為我們剛開始,這味道應該會最好。最好的味道應該是從扎啤那邊,讓人家品嘗到。
R:其實有另外一個原因,做瓶裝也很考技術,很考技巧。這個我們需要一點時間來學。我們當時決定,這個(裝瓶的技術)可能我們需要一點時間(學),所以我們先不做,先做扎啤。

採訪開始之前發生一段小插曲。
在打開冷藏室之際,Ryan發現疊起來的整排扎啤酒桶向一邊傾斜。
Ryan和慶陽討論如何解決狀況,又傳出低沈的轟隆一聲。
這一次,Ryan的腳被什麼卡住了。
經過約十幾二十分鐘吧,我們終於坐了下來,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聊天。
面帶微笑的Ryan說:「沒事。我們遇到的狀況很多,這個算小的。」
當天本來計劃釀酒。訪談之後,他們需要繼續收拾殘局,只好喊卡。

為什麼會想要創辦釀酒廠?
Y:我大學畢業,做工七八年,有點厭倦。(笑)
做什麼?
Y:做Finance。然後就是在想:這一輩子是不是要在辦公室裡面打工,每天nine to five,然後,一直做同樣的事情。那時候,也剛接觸精釀啤酒,2014年的時候,接觸到精釀啤酒,覺得它很不同。我就開始嘗試家釀。家釀出來的啤酒,我覺得還不錯,還可以。(笑)如果我可以自己煮一道我喜歡的菜,那是很不錯的。酒也一樣。你到外面喝酒,你會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自己的口味。我的出發點就是釀出我自己喜歡的口味。所以,就導致想要開自己的一家釀酒廠。
你的家釀也有請周圍的人喝嗎?
R:他就請我喝啊。因為我是喝到他的酒。覺得你釀出來的啤酒其實不錯。而且可能是在市場上喝不到的口味,所以,可能我們可以開一個酒廠,把這些啤酒釀出來。

你們是同學嗎?
Y:對,我們是NJ的,一起在交響樂團吹喇叭認識的。
R:吹小號。
多久以前?
Y:03、04。
R:No,04,05吧。
Y:然後,也去南大。
但你們不同系。他(指Ryan)是⋯⋯
Y:化學工程系。
化學工程和釀酒有什麼關係嗎?
R:關係挺大的。化學工程有學到釀酒的過程怎樣執行。但是,基本上在新加坡讀化學工程呢,都是偏向做石油那一塊的。做食物,做啤酒的話,可能在美國,在歐洲會比較多人做。在那裡讀化工的人有機會去酒廠工作。在新加坡的機率會比較少一點。
慶陽是從家釀開始想到開釀酒廠,那麼Ryan和啤酒的淵源又是什麼?
R:我喝了他釀的啤酒。我就跟他說,我們可以合伙,一起創辦酒廠。因為我也和他一樣打工,有點厭倦。我就覺得我們應該做一些其他的東西。
那麼之前你也從事和化學工程有關的工作嗎?
R:化學外貿。有一段時間我在上海。

為什麼會取這個名字Alive?
Y:真正的原因是剛開始家釀的時候,我已經接觸和喝精釀啤酒三年多了,喝了很多很多款精釀啤酒⋯⋯如果你問我是怎麼學釀啤酒,其實是接觸和品嘗那個階段⋯⋯
R:他在金融公司工作的時候,辦公室樓下有一個空著的地方,在Duxton Hill。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酒吧,是專門賣精釀的。
Y:是我和另外一個同事(合伙開的)。我要把那些啤酒賣給別人,我就會一直嘗試。
R:我以前放工,就會去他的那家酒吧。他就會給我品嘗很多很多款精釀。你喝的時候就會知道有很多不同的款式。
Y:所以,那個名字是開始家釀後,品嘗那些釀出來的酒,我覺得它味道有點不同。它的不同就是它比較Alive,compared to 那些我們進口,或是之前嘗試過的酒。這個Alive的味道,應該是它真的是很新鮮,沒有經過空運還是海運過來,就好像類似於我們到德國的October Fest喝到的啤酒的感覺。

為了要喝Alive味道的啤酒⋯⋯我們回到之前問的問題,有想過要把啤酒帶到其他地方去嗎?
Y:我們在一開始就有打算要賣到日本、韓國,都是比較近的國家,畢竟運輸的時間可以縮短,會在一周內到那些國家。
會是什麼時候?
Y:可能明年吧。其實也有一些外國詢問,可是都沒有什麼時間去⋯⋯
R:去打理這些東西。
怎麼收到這些詢問?
Y:有一個是韓國,他是用那個App,他看到我們,就發郵件給我們。

有想過參加啤酒比賽嗎?
Y:沒有。
R:(笑)就在這個階段還沒。我們要打理其他的東西。可能是在後期的時候,可能我們的技巧進步了。然後我們有一定的自信吧。
Y:我個人是覺得,如果要參加這種比賽,是要贏啦。可是如果贏不了,就不要參加。(笑)還不知道這些比賽真正是怎麼運行的。
R:這個在後期我們應該會考慮。
Y:還有,要把一瓶酒運到不懂哪裡,要保有原味,可能也是比較不容易。

剛才提到和餐館合作,怎麼知道餐館需要怎樣的酒?
Y:他們會先問我們有沒有興趣合作,下一個步驟我們就會聊一下概念是什麼,有沒有概念。如果對方說不知道就很難合作。我們剛做一款,我們問對方要做什麼酒,他說得不是很清楚,我們的Role就是把他說的Translate成那個啤酒。
R:我們和他交談過後, 我們發現到,他要一款很爽口的酒,又要一點香氣。我們就要想一下,怎樣把他要的酒釀出來,要怎樣把他說的東西體現出來。有時候是這樣的合作關係。有些人就是列下來這幾款酒,然後我們在當中選一款。他們已經知道他們要什麼了。
他們列出?
R:對,我們在交談的時候,他們說不如我們做一個黑啤,或我們做一個Lager。然後,他們就說其實這個Idea不錯,我們就選擇這個。就是有些人已經有一定的概念。

在商標上有注明你們嘗試釀出各種啤酒,從傳統至Cutting-edge的啤酒都會釀製,對你們而言,什麼是Cutting-edge的啤酒?
R:Cutting-edge是比較新潮的款式,就比如你喝的這款酒(Sense of Symmetry)就是比較近期的。
Y:可能你可以介紹一下,它就是New England IPA,新英格蘭式IPA。現在算是全球IPA最流行的款式。為什麼這麼流行對嗎?因為它的口味較淡,口感很Creamy,而且有點像果汁的味道,很容易讓人喜歡。這個就是Cutting-edge,在新加坡應該是只有Brewlander 和Off Day有做過。現在新加坡有二三十家釀酒廠,只有三家做這款酒。主要是保鮮期很短,而且成本高,要加入大量酒花⋯⋯
R:而且這款酒釀造的方式呢,是一個近期的一個發展。在2010年好像還沒有這款酒,好像是2014,2013⋯⋯
Y:差不多2010年,12好像是萌芽的時候。
R:科隆啤酒已經釀了幾百年。而這款酒是比較新潮的,釀的方式是近期才研究出來的。
Y:對。為什麼說cutting-edge?我們其實對啤酒有的概念不單是精釀,或工業。我個人覺得啤酒就是啤酒。就算是工業啤酒,也可以是很好喝的啤酒,就好像Kirin之類的。然後,我的看法就是只有傳統式和新式的啤酒。所以,我們其實要做的就是啤酒,傳統式也要做得很好,因為它們真的是很好喝。
R:釀的步驟有一些差異,這些就是我們在釀製不同款式,老式或是新潮款式,都有一定的考量。

釀酒廠自成一個世界。雖然有玻璃窗,看得到白天黑夜。然而,在處理各種大小狀況,忙東忙西的間中,外面正以nonchalant的方式運轉而去。不管這個廠間發生過什麼。

我們只能選擇享受著、辛苦著。

如果你相信選擇的話。

整個釀酒的過程中,你們最享受的是什麼?最辛苦的又是什麼?
Y:哇。
R:其實有一款酒呢,我們也不知道怎樣釀,我們分別在美國的不同地方有喝到,我們在網上看這款酒大概是怎麼釀,然後,我們坐下來談了好久,去看用什麼酵母啊,麥芽的成分啊,然後我們才達到最後的recipe。
Y:所以什麼是最Enjoyable的?Is that the most enjoyable?
R:Ya, I think that was enjoyable。這是好像we can be creative。
Y:最享受啊?應該是⋯⋯全都是享受啦。(笑)
R:(笑)因為我們可以做我們要做的東西。對。我們沒有受到什麼人的約束。
Y:最辛苦的,全部步驟都辛苦。(笑)
R:(笑)最辛苦啊?
Y:我知道什麼是最辛苦的了。而且是不在釀酒的過程中。
R:對。
(笑)

Y:是在我們安裝釀酒設備的那段時期。
R:因為你在那個酒廠裡面,看到很多管道。那些都是我們自己裝的。就我們兩個人。我們花了一個月把那些管裝上去。那個是最辛苦的。
那些釀酒罐也是你們自己裝上去的嗎?
R:釀酒罐呢,有一些托運的工人用機器把那些抬起、定位,然後我們才把它們一個個接起來。嗯。就是那些冰水道、其他的那些管啊⋯⋯
花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Y:差不多。
R:一月份的時候,我們就在做這件事情。
Y:到現在還沒有真正完成。
(笑)

還有什麼是還沒有完成的呢?
Y:那些Insulation。有些接頭要讓它有保溫的作用。當初他們(供應商)沒有發全配件。而且很辛苦,他們那些配件沒有發全,我們在看怎麼安裝,但其實都是錯的。沒有用對的配件。
是有說明書的嗎?
Y:沒有。從微信和廠家溝通。
就是要發微信給這些廠家嗎?
Y:對對對。從那邊知道⋯⋯最享受的應該就是真的在酒吧喝到自己釀的啤酒。
R:我覺得我享受那個構思的過程。還有呢,其實那些啤酒的商標都是我們自己設計的。我們也會想這個啤酒到底代表什麼,然後我們就試著設計可以代表啤酒的這個(圖案)。
顏色是不是考量的一個重點呢?
R:他(指慶陽)的要求就是要⋯⋯(笑)
Y:顏色鮮艷。
(笑)

Y:因為設計都是由Ryan自己一個人做的。
有學過這方面的設計嗎?
R:没有。我之前的工作需要常出差,去不同的城市。那時候,我就可以參觀那些博物院。我看了之後,就覺得這些東西挺美的。我可以用大概的概念去做出這些art work。
Y:把那個釀酒和設計放在一起。
R:結合在一起。
Y:這個概念我們很少和人家解釋。
R:對。
Y:比較難。
R:比較抽象一點。
釀酒其實也是一個創造的過程。
Y:對。那個也是很享受的,可是⋯⋯
R:也是很辛苦。(笑)要釀製,又要包裝,這也是很辛苦的。

你們有提到一次釀酒的過程大概會釀製300到600升。有沒有失敗的實例?失敗的話,怎麼處理呢?怎麼決定什麼是成功什麼是失敗的?
Y:沒有算完全失敗。就可能不是很理想,達不到自己起初的要求。通常是看賣得出嗎,賣得出就會把它賣掉。如果那個味道真的是喝不下的,就要把它倒掉。
有發生過這種情形嗎?
Y:我們現在還沒有那種是喝不下的例子。都還可以賣出去。

在行銷時,要給商家試喝啤酒嗎?
Y:起初,他們全都會要求。
R:他們說,我們能不能試你們全部款式的啤酒。然後我們就會去他們那裡,給他們嘗試各種款式,我們會解釋是什麼酒啊,什麼概念啊。
Y:現在已經有一些熟客了,我們推出新款的酒,他們都會直接訂購,不需要試了。
(笑)
R:我們偶爾也會去一些地方,說這是我們新款的酒,我們給你一瓶品嘗看看。
本地商家的接受度高嗎?
Y:其實是挺高的。他們對本地的品牌比較支持。可是也有一些是買了一次就不買了。也有這種情況。要有持續性的銷售可能會難一點。
買了一次就不買了,有什麼原因嗎?
Y:可能是他們跟其他品牌比較熟了,比較習慣對方的價格,還是⋯⋯(笑)
R:習慣跟他們合作。所以,我們可能要再去認識他們。然後,他們會再跟我們合作⋯⋯
Y:就好像你喜歡去的那些酒吧,我們是⋯⋯
R:沒辦法打入那些酒吧的。
(笑)
為什麼?
Y:因為他們都有合約嘛。就很難競爭。

你們以前是在金融界工作或做著化學工程,為了想過不同方式的生活,才想到創辦釀酒廠⋯⋯
Y:也不是完全不同方式吧。就是自己有自己的理想。然後,想要達成這些理想。我的理想就是做出我自己喜歡的酒,讓別人可以品嘗到。
R:不單單是這個原因。我也是在我一生中要創辦一門生意。關於食物。或者是酒啊什麼之類的。所以,我認為這是最好的機會。
你們現在過的是你們當初想像的理想生活嗎?
Y:是啊!只是我們還沒有領薪水。(笑)有,一次而已。
R:一次。
Y:所以,那方面就比較困難一點。創業應該是初步都是這樣的吧。
R:對啊。
Y:不過,生活方式等等,都是挺理想的。就是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時間嘛。
R:而且自己做自己要做的啤酒。
會把時間都花在釀酒廠裡嗎?
Y:大部分。
R:可是也要送貨,要做銷售⋯⋯對這些都要花時間。

有什麼是比啤酒更重要的呢?
Y:很多東西吧。對我來說,啤酒不是很重要。(笑)
R:(笑)沒有那麼重要。
那什麼比較重要呢?
Y:肯定是家人、健康,什麼⋯⋯
R:對啊。
Y:這些東西⋯⋯還有,開心啊⋯⋯過得開心。
那麼啤酒在這個equation中扮演什麼角色呢?
Y:應該是沒什麼扮演吧⋯⋯可能就是,它是會讓人家高興的一種飲料,所以可能在這個equation 就是帶給人家快樂。那是比啤酒還重要的。我們有聊過做這個啤酒,那個啤酒其實是不重要的。是那個人際方面才是真的很重要,因為好像在外面喝啤酒,你不會和你的朋友一直聊這個啤酒的味道,就是聊自己的心事啦,還是⋯⋯
R:都是跟朋友互動,在中間就有這個啤酒。
啤酒是一個人喝的,還是跟朋友?
Y:我是都可以。
(笑)
R:都可以。對。
Y:我是個人喜歡品嚐,所以我會自己喝,自己品嚐味道。和朋友就是聊天。

NG。
這是我自作聰明。

構思之際,我想主題是釀酒的年輕人的故事,一邊暢談著啤酒的話題,為何不反其道,以「反啤酒」、或「反釀酒」的角度來寫呢?將「釀酒」置於重要地位,再予以否定,而後以開放式的結論,任由你決定。就算你是不喝酒的。

釀酒很重要,或許類似重新啓動人生,日復一日做著。

然而,我們都知道,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在問出題目的一刻,就隱約感覺問錯了。
差之毫釐⋯⋯繆以千里。
壞掉的電影拍攝片段,可以NG。採訪也可以再聯繫,重問一次。
人生不可以。
在整理採訪稿的時候,我推翻借以WhatsApp重新提問的想法。
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時間點上。

準備好了喔。我的問題其實是——
應該有比釀酒更重要的事吧?
先是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
 
Ryan與慶陽幾乎在同一時間。
說出:當然咯。
又響起笑聲。
(這一段,當然是我想像出來的。)
 
然後⋯⋯是無需解釋或補充的。
釀酒正以不同形式,在不同世界與角落出現。

Y:你沒有問我們喜歡自己釀的哪一款啤酒。(笑)
噢,對。我原本有這一題。(笑)你們喜歡自己釀的哪一款啤酒?
Y:我最喜歡的是Little Xtra。
為什麼呢?
Y:它有那個酒花味。我喜歡酒花,而且它很容易喝。
R:我最喜歡的是,那個科隆的啤酒。它雖然很簡單,可是⋯⋯
Y:因為他喜歡麵包。
R:對。我很喜歡麵包。(笑)
Y:這個有麵包味。
R:它麵包味很濃。它雖然很簡單,其實挺複雜的。

你們會怎樣做出本地的獨特味道?
Y:其實我們之前想過的就是做外貿的啤酒會研究一下這些本地的口味,好像Pandan,還是Gula Melaka,還是什麼之類的,對本地的市場,我們其實要做的是國外進口的口味。在新加坡,我們接觸到的Local Flavours已經很多了,為什麼要在酒裡面找到呢?所以,我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大致上,能放進去的都覺得大同小異吧。好像什麼Ondeh Ondeh Beer⋯⋯
可能就會讓人有新鮮感?
Y:可能是一次性的。
R:對,不耐喝。我們可能會做一個Pandan Beer,不過就一次性。我們不會每天去喝這個。
有人做過Pandan Beer嗎?
Y:有。但是這個材料不容易處理。在酒裡面可能體驗得不太⋯⋯
R:恰當。
Y:一般上要擠那個汁出來。我們有的概念是要採用一下本地生產的水果和蔬菜,加入啤酒(之中),可是這是比較長遠的計劃。看找得到那個量嗎。

不可能永遠只是一個兩個人的運作方式,有想過以後會怎樣嗎?
R:這個問題挺難的。那些工業啤酒是很大的集團,有很多部門,有釀酒的部門,銷售的部門。我們就想我們到底會不會到這樣的階段,就是我們可能有不同的部門。或者是要雇用不同的人來管理生意的這幾塊。
Y:可能是希望可以有自己的一家小酒吧賣我們自己的酒。如果有自己的酒吧,那個主要的出發點是把自己的品牌帶到另外一個層次。大眾可以看到我們的品牌。
R:對。
Y:要找到合適的夥伴,那也是另外一個方式。然後,我們的生產量也不需要走到太高。因為如果可以推倒我們的酒吧,已經足夠還我們的租金之類的。不然就是把生產量提高,因為我們還可以加多一些發酵罐,那就可能是比較近期的goal。還有,除此之外,可能增添一個Bottling Line,還是Canning Line,可以比較自動化的瓶裝還是罐裝的生產。人工方面,我們兩個人目前在生產方面,應該還是足夠的。可能是送貨要外包。銷售也是要找多一個人幫忙促銷還是和客戶聯繫。

慶陽提到自己是在網上學、在家自己釀酒學成的,那麼Ryan呢?
R:很多東西關係到化學工程的processes,batch processes。和化學工業的一些技術有關。
Y:他是比較科學化的經驗,用科學化的原理來瞭解一下釀造過程。我是比較⋯⋯
R:文藝的。(笑)
Y: Arts。Brewing is art or science?兩個都有。
可以談談你們兩人的合作方式嗎?
R:其實他剛才已經說了。他在釀啤酒的過程是比較arts,我對於釀啤酒的過程是比較科學化的。
可以進一步說明嗎?
Y:就是沒有什麼計劃的想法,對我來說。
R:他是吸取他家釀的經驗,他說這個過程我們可以這樣子做。當中比較科學的原理呢,可能也不太管。作為一名工程師,這些東西是你必定要去琢磨去掌控的,不然,將來你的酒廠要加大的話,這些原理還是會存在。如果你可以瞭解的話,你就可以重復地做。
你們如何在各個方面達成共識?
Y:肯定我們的想法會不同。可是討論的過程中,就會找到一個共同的決定。
R:方案吧。
Y:其實是挺不錯的,這樣的合作方式。我們的想法不同,可以考慮到不同的angle。
R:對。就是對不同的東西有不同的看法。

這是慶陽和Ryan首次接受媒體採訪。約一小時的採訪錄音轉換為七千多個文字。我想保留以Q&A形式呈現這個報導是有原因的。
每個理想的起步階段都有著掙扎與堅持,熱忱的歡愉,艱辛的甘與苦。那個午後的氛圍,或許不止於此。

我想捕捉與停駐的,或許是,超逾言語的。
即便並不可能,然而,正是難以言喻,捉摸不定的,什麼吧。
或許,我只是說或許,被文字勾勒出的空氣中,還漂浮著爽朗的笑聲,以及率直的語氣。

我們想的是以有形的什麼嘗試表達無形的這一些。
就只能這樣。

做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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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不忘雞婆一下。我們提倡理性飲酒。我也希望你會說:「我很好,我喝點酒就好了。」

 

 

 

Published 01/12/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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