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具力道的一隻黑靴狠狠把你蒼白的臉蛋踐踏於下。倘若你必須掌握對未來的想像,就讓這個畫面浮現眼前。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活過來的。然而我確實還在這個以另一形式運作的世代。
我們和你生存的世界不一樣。毫無緣由,與你聯繫上。某種失敗比別種失敗來得好。我們有香醇的咖啡,被烤成金黃色,咬下去會發出咔茲咔茲的美味吐司。我們被豢養得腦滿腸肥。我們可以自由戀愛,在床上匍匐扭動,享盡情慾之歡。
我們還能苛求什麼?
我望著你不斷下沈的身體,以及那雙透視我內心的眼。
倘若你下定決心玩這場遊戲,必需做好準備。你沒有勝算,你只能一步一步逼近死亡。我們是死人。
我生存在寫實主義之中,沒有穿牆而過,進入另一世界的能力。我嚮往森林中的探險。與茱莉亞的同生共死,我也以為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我們並不知道,前方有令人懼怕的什麼。儘管我們窮盡自己的想像,認定經已沒有可以比現在更糟糕的境況。然而,那接踵而來的,卻使我們墜入更深沈的痛苦之中。
不如潛入深不可測的井底探一探究竟吧。在不一致的黑暗之中,只有幻影和我自己。我或許會因幽閉恐懼症而難以呼吸,發瘋似的,想要往上爬。但那是不可能徒手辦到的。而我的手中握著的,只有空虛而已。
你已經到了井底噢。你聽見冷峻的嗓音。那麼毫無抖動一絲情緒的什麼對你說著。
你已經到了井底噢。我也想試著這樣對自己說。就在這麼做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得那是自己的聲音。那麼陌生的,到底是誰?
或許借由這個,能使自己因此而鎮定下來也說不定。
你以為反抗是深具意義的。Me against the world。差點兒笑掉誰的大牙。為個人自由,以及僅存的破碎記憶,那不是多麼美好的東西,卻值得捍衛。生而為人的價值,如此的不確定,與此同時,又是如此珍稀。
或許,關鍵在於茱莉亞。你沒有理由不為所動。任何普通男人都會為這個而失去一點理智。不要低估非常肉體性的質感與記憶,那是能夠超越語言的什麼。森林中的性愛昭示著迴路已經封閉。
那喚醒的是一種無以名狀的想望,或許,有讓人感覺溫熱而柔軟的地方,但你根本還不理解那是什麼,卻讓命運承載而去。
數字由你身旁不斷運轉,沒有稍作停歇,那是當然的。當你無可抗拒內心意願,在日記簿寫下那個年月,沒有人能確定,那是準確的時日,姑且相信我們足以相信的。
日常之中緊接著出現電腦、網絡與手機。存在著兩個月亮所營造的迷茫與浪漫世界由此消失無蹤。以理論而言,我不可能因此而再錯過誰。只要願意。
你的臉蛋被踐踏在黑靴底下。那幅圖又浮現眼前,有關未來竟然還是這一回事兒。
Nothing has changed。時代經已推前,這還是一樣的世界。
我們是遭任意蹂躪操作的數據。
當你落筆在日記簿,寫下日期與年份(?)。你是為我們?完全與你不相識的我們。
只有那個年代尚存著想要改變世界的,孤獨的眾人。
It’s about uncertainty, the impossibility of truly knowing/ anything。
我明白的。我明白,我們唯一知曉的,只不過是我們最終的,撒手於徒勞。
我們始終是瞎子摸象。彈指之間的天下事。我們只能選擇相信的。
鬥不過的。不可能的。迴路經已被封鎖。我不是勇敢的。
僅要找到足以為繼與憑借的。
我必須deny任何人或幽靈的access。我不是重要人物,無需時刻告知行蹤。沒有人想跟隨我的足跡。這原本輕飄飄、無足輕重的生命。若消失在即就消失。不拖沓。
你以為除了自己,還有更具意義的什麼。
Big brother is definitely watching。需要活得好好的。以最接近真正的人的形式。
如果還有自由。如果還有關懷。
我們會在沒有光照的地方見面。
局勢已然墮落。無論如何,我們無法全身而退。
有些失敗比其它的好。
最終,你還想聽一聽《Oranges and Lemons》:
Oranges and lemons,
Say the bells of St. Clement’s。
You owe me five farthings,
Say the bells of St. Martin’s。
When will you pay me?
Say the bells of Old Bailey。
When I grow rich,
Say the bells of Shoreditch。
那是沒有什麼邏輯可言的幼齒歌。
你知道它是如何結束的?
為知道這個是必須付出代價的。
Here comes a candle to light you to bed,
And here comes a chopper to chop off your head。
勾斯坦是這麼說的:
這是人類歷史第一次出現,未來所能給予我們,允諾我們的,比現今還少。而現今所能給予或允諾的又比過去更少。
沒有未來?讓我們也一並被過去sell out吧。你我所緬懷的。
當我們僅剩被世事磨損的Aching Soul。
溫斯頓,我們絕對是不同世界不同時代的人。但以結果論,我們卻聯繫上了。
總有一天,我們必需覺悟1984並非一個年號,它沒有被遺棄在歷史當中。環顧世局,無論時代如何演變,科技飛快發展,我們依舊活在喬治歐威爾超過半世紀前的預言當中。或許,也將永遠無法outlive它。
由英國Nottingham Playhouse 呈獻,Robert Icke 與Duncan Macmillan 聯合改編的時代更新版《1984》將在2018年4月26日至29日於濱海藝術中心演出。
欲知更多詳情,請上網 https://www.esplanade.com/events/2018/1984-by-george-orwell 查詢。
Published 12/3/2018